这是在说中国电信行业和中国石化行业。从前它们的特点是垄断,现在它们的共同爱好是和国际接轨:中国电信强烈建议将3分钟1角8分的收费“理顺”为每分钟1角,而且不管电话有人接没人接一个样,据说这是国际惯例;中国石化则将汽油的价格全面提升20%-30%,据说也是和国际石油市场接轨,但是1998年前后国际燃油价格普遍下降的时候,没有人提出国内市场也应该跟着下降,他们当时呼吁的是打击国际燃油走私――试问没有巨大的价差谁会冒险走私?到了2000年,中国电信行业和中国石化行业都有改革,企业重组、分拆上市等等,但它们的名字仍然叫中国。突然想到中国的家电行业,各有各的姓,竞争得一塌糊涂,直到最近彩电厂家受不了啦,组织了一个价格阵营,国家主管机关马上批评它们有“价格垄断”的念头,很有点“爹不疼娘不爱”的味道。但我想拿自己的声誉打个赌,等中国有一天加入了WTO,那些名叫中国的行业会碰上大问题,活得比较滋润的,反而可能就是这些“爹不疼娘不爱”的企业!(2000年8月8日星期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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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界银行1997年发布的一份题为《共享不断提高的收入》的报告中指出,中国八十年代初期在反映居民收入差距的数据基尼系数是0.28,到1995年是0.38。按照世界银行的统计,这一数据除了比撒哈拉非洲国家、拉丁美洲国家稍好外,贫富悬殊要比发达国家、东亚其他国家和地区以及前苏联东欧国家都大,全世界还没有一个国家在短短15年内收入差距变化如此之大。如果短期内没有政策来调节的话,还会继续恶化。改革是利益的再分配,这话没错,但在一个自上而下推行改革的国度里,利益取向通常有利于政策的制定者和执行者,显然也在意料之中。中国幅员辽阔,缺乏“强有力”的行政系统支撑,改革进行不下去,但行政系统和系统里的人轻易不会让改革“革”到自己头上,同样非常合乎情理。目前的境地是两难的,为什么推进经济改革、发展市场经济得到官员们的热烈响应,为什么建立民主监督机制的进程却步履艰难,为什么先富起来的人换了几趟,但都洗不掉他们身后行政支持和特殊政策的背景?(2000年8月7日星期一)
第一眼看到黄河真的失望,车快到壶口,远远见到山谷中还有一条深沟,黄黄壶口瀑布的水,却是细流,当时的感觉说不出的悲凉。傍晚,终于走近了壶口瀑布,感到极大的震撼,黄河水缓缓来到瀑布,忽而从天而降,直泻深谷,发出阵阵轰鸣,浓重的水汽扑面而来,就像第一次看到长城那样,心里直喊:“这就是黄河!”但心境依旧悲凉,哺育了中华民族的黄河,再也不可能浩浩荡荡奔东海了,看看河这边的陕西和河对岸的山西,在落日下寂静、荒蛮,黄河已老,五千年前黄帝和他的子民们生栖的水草肥美之地,出没着各种各样的野兽,然后它支撑着一段长长的历史和世界上最庞大的人群,今天变得贫脊苍凉。不管怎样说,开发西部总是对的,——我们和我们的先人在西部索取得太多太多,现在到了该分摊成本的时候。问题是,我们在为自己和先人分摊成本的同时,是不是也在为后人欠下一屁股的债,近年来屡屡断流的黄河,向中国人提出这样的问句。(2000年7月24日)
一座遍布革命遗迹的城市,现在也开设了美式快餐。 宝塔山上的宝塔还在,但延水已经成为干涸的河沟,傍晚延桥边的舞会,吸引了许多人,门票才一块钱一张,但革命年代的浪漫却已经无处追寻。枣园,毛泽东枣园曾经住过的窑洞里挂着他和妻儿的照片,照片上的江青看上去年轻而且贤惠,可惜都是过去的事情。毛泽东带领他的党和军队离开延安以后,再也没有回来过,也没有人知道他为什么不回“圣地”和“摇篮”走一走、看一看。上世纪70年代周恩来曾经陪同越南访问团回过延安,呆了一天的时间,却是从延安走出的高级领导人中,绝无仅有的例子。 市郊的卷烟厂,出产一种红色的延安香烟,厂名是朱镕基题写的,印象中他除此之外没有为企业题字的,何况还是卷烟厂。延安陕北老汉的工业不多,不过已经有了下岗工人,电信和电力公司的办公楼建得很漂亮,可能是外地支援的,延安人哺育了一个政权,得到一些回报应在情理之中。 比较让人吃惊的事情也有,据说延安郊外有一个“红灯区”,当地人称窑子,晚上颇兴旺,但白天经过时只能看到“伊甸园”的牌子。我进入不了延安独有的氛围,总觉得现实与历史正在奇怪地交叉,由此可见延安的历史和现实外人还是不容易明白的,即使有那么多的纪念馆和印刷精美的书籍,但我们还是读不透。(2000年7月1日)
海南三亚。海军榆林基地。 979号“伊河”舰,是一艘排水量约700吨的登陆舰,上世纪70年代末建造,原来多用于近岸作业,这次它要完成180海里、330千米的西沙之航。 远行之前,全体人员列队举行了简短的登舰仪式。舰长除了代表舰上官兵表示欢迎之外,还好意地提醒大家:海面上风大浪高,要做好充分的心理准备。 当时大家都很乐观,不过南海却是存心要考验一下众人的诚意,出了军港,风浪越来越大,“白头浪”一个接一个涌来, “伊河”舰顶着风浪艰难前行。没有航海经验的人有一大半晕船,部分反应严重几乎达到不省人事的地步。 接下来的情况更加危险,海面风力达到七级,浪高3米,“伊河”舰上下左右全方位大幅度摇摆。 在航行了3个多小时20多海里以后,基于安全考虑,上级指示“伊河”舰返航榆林基地。 两天以后,“伊河”舰再次启航。 “南运”953是目前中国最大的军舰出榆林军港,就看到中国海军目前吨位最大的舰艇南运953,这是一艘远洋补给船,1998年曾经访问美国,据说它的船体由俄罗斯制造,但专用设备及安装工作均由中国自行完成。 诚意感动了海龙王,这一天风和日丽、波浪不兴。经过二十个小时航行,海天相连处,西沙群岛中最大的岛屿永兴岛展现眼前。永兴岛的标志――一个球状的远程警戒雷达清晰可见。 “伊河”舰要求进港,并按惯例升起旗帜。指挥台上一片喜气洋洋。航海长记录下GPS提供的数据,在海图上注明了到达时间。 西沙群岛的自然环境和大陆有很大差异,地貌和植物都自成一格。这里的土壤由珊瑚贝壳转变而来,生长在上面的植物都要耐盐、耐旱,树叶厚实还有蜡质,用来防止水份丢失和反射强光。因为条件恶劣,西沙的植物种类不多。 但是在西沙群岛总面积3.2万平方千米的海域上,有各种矿产和丰富的海洋资源,有多条海上和空中航线,战略位置重要。进入20世纪90年代之后,正是因为有了西沙在航空和航海上的支持,中国军队才实现了对南沙群岛部分岛礁的控制。 1974年1月19日发生在西沙的海战,是中国海军在和外国海军作战中取得的第一次重大胜利,也是毛泽东主席在世时指挥的最后一次军事行动。现在,西沙群岛全部是中国的,不像南沙还有争议。 西沙群岛中最大的岛屿永兴岛,仅有1.85平方千米,以步行速度走一圈,只需要2小时时间。 海南省驻西沙、中沙、南沙办事处,一个县级机构,就座落在永兴岛最繁华的北京路上,讲是最繁华,其实也就是一间商店、一间医院和一间邮电所,如果没有遇上台风,邮电所每月一次和海南收发邮件。岛上邮电所只有两条卫星电话线路,往家里打电话不是太方便。 岛上居民很少,长期驻守永兴岛的,是西沙水警区的官兵西沙永兴岛的标志是一个球状的远程警戒雷达,他们一上岛就是两年三年甚至更长,西沙人的故事基本上就是他们的故事。 永兴岛上,女性也就10位左右,属罕有之列,其中海军西沙医院就有多名女兵。采访女兵不容易,就算是她们的领导,也要军容整齐地在门外等上好一阵,才能请女兵到外面(公众场合)交代工作,严格的纪律保证了女性在几乎清一色男兵的军营里能够正常地开展工作。这一次是西沙的女兵宿舍第一次向传媒公开,把岛上所有人包括在内,我们也仍然是第一批踏进“禁区”的男性。女兵宿舍仍然在军营内,所以大体上男兵宿舍一样,简单而整齐,一些女孩子喜欢的“公仔”和邓丽君绵绵的情歌,在严谨之外增添了一丝女性的温馨。 西沙的土壤不长蔬菜,早期上岛的官兵回大陆探亲,带回来的总是最少的行李和最多的泥土,许多家在城市的官兵,回家以后第一件事是跑到郊区农村找菜种。 铁打的营盘流水的兵,一代一代官兵在西沙共同创造了奇迹,来自全国各地的泥土和菜种,硬是将将珊瑚岛变成了瓜果满围的绿洲。 “将军林”是西沙一道独特的风景,也是西沙守岛官兵的骄傲。1982年,时任总参谋长的杨得志上将在这里种下第一棵椰子树,此后,每位来西沙视察西沙“将军林”的党和国家领导人、共和国将军,以及来岛看望官兵的国家有关部委和各省、市、自治区的领导人,都在这里种树纪念,其中包括胡耀邦和江泽民。“将军林”记录着西沙群岛建设和发展的历史。让我兴奋的是,本人也代表所在的新闻机构在“将军林”里种下了一棵椰子树。 我在西沙也有牵挂! 西沙的绿化和环保做得特别好,永兴岛上,现在椰子树就有2·7万棵,其他树种1·8万棵。西沙群岛23个岛礁都是郁郁葱葱,绿化率90%,西沙是军事前沿,也是生态环境上绿树成荫、兴旺发达的 “海上花园”。 两天时间很快过去。“伊河”舰离开西沙码头,西沙的椰林和军营,以及军营里面的军人,渐渐远去。这个时候,我知道,西沙已经不会从自己的记忆中抹去。 一望无际的南中国海,一轮明月照在海面,《天涯哨兵之歌》还在耳边回响:“天涯哨兵守天涯,苦练精兵为国家,人在岛在国旗在,同岛共济保西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