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男人酒话
“老同事们的日子比你好过多了吧?”
“他们没我惨也舒服不到哪去,一二把手都是变态的,手下的人给逼得差不多全疯掉了。后来有个老资格的同事组织大家研讨,怎样才能应付那两个神经病。我们一致决定:一是把处里的人分成两拨,一拨专门对付处长,一拨专门应付副处长;二是写两封匿名信向上级报告,一封要求调走处长,一封要求调走副处长,反正至少调走他们中的一个。”
我开始有点兴趣了:“强将手下无弱兵,那你们的阴谋得逞没有?”
老A眯着眼,叹了口气:“唉,那两个领导越发来劲,任务总是交叉的,一轮一轮变着法子摧残我们。我们真是忙得脚不沾地啊,白天处长带领我们赶走副处长,晚上副处长请吃饭让大家团结起来驱逐变态的女人。”
“你们怎办?”
“我们只好见鬼说鬼话,见人说人话,每天下班都筋疲力尽的。女朋友不明白我的处境,以为我想向女领导‘献媚’,图谋不轨,有一天居然提醒我,长得漂亮人家也是领导,别不自量力了,她怎么明白我的苦处!”
“这样的时间多长?”
“三年啊,三年磨掉了我的法治理想,不堪回首,不堪回首!”话是这样说,我还是从他眼里看到一点亮光,一闪而过。
“你始终有理想的!”
“不提理想”,他突然兴致勃勃问我:“想知道我什么时候抛弃掉理想的吗?”
我做出迷惑不解的样子。
“三年后的一天,处长提拨到新区的检院任检长,副处长提拔到老区的检院做副检长,两个都走了。”
“哈哈,你们的好日子终于来了”,我终于松了口气。
他压低嗓子,“不是啊,后来我们才知道,处长副处长早就苟合在一起,他们在郊外有套别墅,过着神仙一样的日子……知道真相那天,法律的大厦在我眼前轰然倒下!”
我的酒立马醒了。
“走吧,很晚了”,老A最后说。
老男人不能喝酒,一喝酒话就太多,然而对老A我没办法,他是我顶头上司——我们一伙在党校培训,他是我组长。
那晚肯定喝多了,空气里弥漫着洋酒、白酒和红酒的味道,酒喝光了,菜还剩老多。
酒量过人的老A气定神闲,点根烟悠悠地说:“给你讲个故事吧”。
这时,我半睡在酒家的沙发上,脸红耳赤。
“你知道,读完法学院我就做了检察官。”
我点点头,“你那时很年轻哩。”
“是啊,怀抱着法治的理想,进了起诉处。”
“岗位很重要吧?”
“当然了,检院最重要的部门,我还是很幸运的。”
老男人喜欢怀旧,差不多就是这样——闭上眼,我想让自己狂跳的心休息一下。
他见我没搭话,自顾自回忆:“当时处长是个女的,30出头;副处长男的,40岁的样子。几个同事都是中年人,我最年轻。”
“女处长漂亮吗?”我抬抬头,问老A。
“四川人,还是挺漂亮的,呵呵。”
努力想象着漂亮的女处长,“你这小子有福气喔。”
他摆摆手,赶走我的想象,“哪里呀,我很难受啊……”。
心想这家伙胆子忒大,“连领导你都起色心!”
老A盯我一眼,“你听我讲”,等我闭上嘴,他才继续:“处长和副处长水火不容,处长说是,副处长一定说NO;副处长说煤球是黑的,处长一定会反击煤球怎么比雪还白;处长喜欢的人副处长背地里狠狠打击,副处长依仗的势力处长明着给穿上小鞋。”
有点意思的故事,我撑起身子,“你是新人新猪肉,肯定最难受啦。”
“对呀对呀,处长叫我写份报告,我正思考怎样才能发挥好,在一把手面前露一手,副处长不高兴了,说小A啊,你过来,明天全院卫生检查,这地、窗户、书架、办公桌都脏得不成,你今天就把办公室的卫生承包了。”
“后来呢?”
“都是领导我敢得罪吗?白天搞卫生晚上加班写报告,第二天起床,头上抓下一把头发。
《海角七号》把台湾南部小镇恒春的夏都沙滩展示得淋漓尽致,风光、人文、风俗和梦幻般的爱情,让两岸观众如痴如醉。
没机会去台湾,倒是在离广州200公里的汕尾,发现了一个遮浪小镇,个人觉得跟台南的恒春有得一比。
遮浪在汕尾市区以东18公里处,遮浪半岛是红海湾与碣石湾交接处突入大海的一个半岛,素有“粤东麒麟角”之称。遮浪半岛突入海面,有如屏障般挡住东西两个方向海面的风浪,一边风高浪急,另一边却是风平浪静。
从前有八个国家联合在遮浪半岛上建造了一座西式风格的国际灯塔,为各国船只提供导航。不过现在灯塔周围有军用雷达站,没有熟人的话只能远观灯塔。
古炮台下的遮浪渔港停泊着许多渔船,相邻海域鱼获丰富,海产交易活跃。渔民大抵信神,临港一带既有佛庙,更多的却是妈祖庙——这和《海角七号》的恒春小镇极像。据说这里的渔民,祖先有相当部分来自福建莆田地区,所以人文风光、传统习俗上与台湾自有异曲同工之妙,比方说信仰供奉妈祖。
硬要捕风捉影与恒春相比的话,抗战时期日军也曾占领遮浪半岛,1941年,中国军队曾在此处与日军及降日的土匪发生激战。
渔港附近有广东海上运动中心,举办过1996年亚太帆板赛和2002年中国九运会帆板和帆船赛,2010年广州亚运会的海上运动项目也将在这里举行。
随手拍下一些照片,整理图片的时候我在想,遮浪的故事,是否也跟《海角七号》那样的回味悠长……
小时在江边长大,粤北的北江和浈江,广州的珠江,但偏偏向往着海,祖父母远在南洋,大人告诉我,南洋和我们中间隔着大海。隔着大海寄来的家书,信封上花花绿绿的邮票,让我对大海充满好奇。
读大学那阵,流行台湾校园民谣,单声道的录音机,让我们如痴如醉。有一天听到《外婆的澎湖湾》,心脏给电击了一下,眼前出现一片海,蓝色的、弧形的海湾,“还有一位老船长”,让我念念不忘的澎湖湾!
“台北不是我的家,我的家乡没有霓虹灯;鹿港的街道鹿港的渔村,妈祖庙里烧香的人们……”城市诱惑着海的儿女,渔村的年轻人陆续离开澎湖湾,“往日的喧嚣和热闹,已经变成了遥远的过去,村落里回荡着的是一份宁静和淡淡的哀伤。”
离开父母,离开暗恋的姑娘,来到大学校园,我们在黄昏,在四个已经永远消逝的春天,一次次唱着《外婆的澎湖湾》,还有更加荡气回肠的《鹿港小镇》——台湾的乡愁就这样抚慰着大陆的学子,让我们多情,也让我们善良。后来,在最难熬的日子里,我曾经无数次回到13宿舍,兄弟们唱着歌,一遍又一遍,那是一段怎样的日子!
直到斑驳的鹿港小镇出现在《海角七号》里,岁月无痕,梦里出现过好多次的海湾和渔村,还有已经沉睡的青春,那些远去的记忆,从没有这样回到我的身旁。
“你看我们的海这么美,为什么一些年轻人就是留不住?”我们总是这样,抛弃掉哺育了我们的一切,向往着别处,梦想在彼岸;年轻的时候我们遭遇爱情,却总是错失,以为有很多的日子可以挥霍,转眼之间青春却已经离去。
家乡,是一个离开后再也回不去的地方。
爱情,遗落却不被遗忘,不管是谁……
很久以前,那时的我年轻,也不知道情人节,在粤北一所简陋的学校里,挣扎和生活。
某一天的夜晚,似乎感觉到爱情飘然而至,却又无从把握,你不能说空气不存在,但用什么证实呢,弄得自己很惶恐。
你就当是个美丽的梦好了
多少年
我们失落更多
泪珠滚进路边的草丛
太阳却照样升起
就这样,用最好的岁月走过了泥泞,心总在远方的南方城市,脚步踉跄,却不停步,心想属于自己的日子好多,有梦想,我能走遍万水千山……在青葱年代的狂想中,步入中年,走向黄昏,看到了那一抹美丽的斜阳。
有人告诉我
夕阳中逐浪的海鸥
是死去水手的灵魂
在他眷恋的大海上飞翔
但我一生也不会(真的不会)
不会成为穿海魂衫黝黑的水手
剪着短发
在木甲板上高唱粗犷的船歌
不会从这个港口到那个港口
流浪和飘泊
只因为,知道自己天生懦弱
在这座城市里,随遇而安;这样的日夜,这样的生活。感觉在钝化,眼神变得空洞,慢慢融入灰沉沉的城市……在忙碌中等待,过往某个年代里出现过的那个黎明,也许还有对爱情——种种的猜测和幻想。